在許多徹夜不散的策劃會議中,我們寫下新公司的理念。這些我們至今仍奉為日常業務準則的理念,包括「以家庭為業務模式的信念」、「樂趣必不可缺」、「視冒險為良伴」等等。但最重要的一個信條是:「一心一意為創造力奉獻,對之深信不疑。」

公開標榜創意,使我們置身險境。在行銷媒體業界,「創意」一般意指「自我放縱」,也就是那種能夠獲獎、但不能幫客戶賺錢,那種「為藝術而藝術」的廣告。在廣而大之的商業世界,創意可能是更加惡質化的字眼。商界重視創新,但談到創意,人們想到的,卻是為了加強團隊合作,或為了「跳脫窠臼思考」等不著邊際的目標,而臨時湊成的團體。

我們的目標是協助客戶以智取勝,而不是要他們與競爭對手比開支;我們要客戶以腦力、而不以預算掛帥,我們志在讓橘子更鮮美多汁,而不在掏空客戶的荷包。我們為這個新生的理念定名為創意手段,它是一種日常做為,面對不斷變化的消費者行為,它能化創意為行動,使創意的成敗責任更明確。

創意手段結合了左腦的準確周詳與右腦的藝術氣息。它意指排斥傳統,冒險犯難,在積極、奮力投入研究的同時,不忘追尋人性真理。創意手段出現在行銷案研發與執行過程的每一階段。它不僅出現在藝術總監與廣告撰稿這類傳統上與創意結緣的工作,也出現在其他各式工作上。

我們公司的第一個客戶,是一家在地髮廊,它有個笨拙的名字:南八街七號髮廊。這家店由於經費有限,只能在市區購物中心刊登小廣告,在附近巴士站貼幾張海報。店主根本沒有廣告製作預算。按照慣例,美髮模特兒、髮型師等等是這類型廣告必備要件,但我們必須在這一切條件都不具備,甚至連攝影師都沒有的情況下,推出廣告案。

於是我們以剪了爛髮型的名人照為主軸,逆勢操作原本以美取勝的時尚廣告。

我們在奧伯特‧愛因斯坦﹝Albert Einstein﹞那張一頭亂髮的著名照片上,打上一段廣告詞:「髮型剪得爛,能讓任何人看起來像個傻瓜。」在鑄有蘇珊‧安東尼﹝Susan B. Anthony﹞人像的一元硬幣照上,我們的用語是:「髮型剪得爛,能讓你從市面上消失。」一些眾所周知、髮型不佳的名人,如理查‧尼克森﹝Richard Nixon﹞、貝蒂‧布波﹝Betty Boop﹞等等,也被我們在照片上動了手腳。南八街七號理髮廳的目標市場,對我們這一波廣告喜愛非常,我們貼在巴士站的海報甚至遭竊。

乍看來,為南八街七號推出的這些廣告,為的只是引人注意罷了,但真正創意手段的種子已經隨之播下。這家髮廊東主之一的米克‧傅倫德﹝Mick Freund﹞,性好冒險,有玩世、嬉戲的幽默感,因此這廣告正對他的下懷,原本索然無味、讓人難以記憶的一個地址,也因此融入了新意義。

此外,這項廣告案運用的玩笑,以一種情緒性真理為基礎:每個人在日常生活中,都有因剪了一個爛髮型而難以為情的經驗。更重要的是,這項廣告案成果斐然。在推案第一個月,營收較之前一個月增加62%,較之前一年同期增加68%。之後的十四個月,這家髮廊一直保有兩位數的成長,而這一切都拜創意、而非金錢之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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